第四百九十三章 遺言！

千米高空上。
壹股驚慌和悲戚的情緒迅速蔓延。
緊急逃生門無法打開，現在大家能做的只是期盼著飛機可以迫降成功了。
在晃動不已的機艙裏，董學斌摸出手機開了機，臨死前的壹刻，他想再最後聽壹聽家人的聲音，很多牽掛他怎麽也無法放下。
手機信號蹦出了兩個格，好像可以打電話。飛機上不是手機無法工作，而是因為手機信號時時刻刻會和地面基地“反饋信息”，繼而影響到飛機航信與通信，所以航空公司才禁止乘客開手機，不過現在飛機都要墜毀了，也談不上什麽影響不影響，董學斌直接撥了老媽的電話。
嘟嘟嘟……嘟嘟嘟……嘟嘟嘟。
嗒，電話通了，“餵……斌……妳什……回來……”
欒曉萍的聲音斷斷續續，信號非常不好。
聽到老媽的嗓音，董學斌聲音頓時有些哽咽，“媽……”
“怎麽這麽亂？”欒曉萍奇怪道：“妳那邊什……聲音？妳在……呢？”
“嗯，在迪廳裏蹦迪呢，有點吵，呵呵。”
“怎麽去那種地方了？跟日本不要瞎跑，早點回來，回來之前給……電話，媽給妳把屋子拾掇拾掇。”
董學斌心中壹酸，有壹肚子話要說，但卻又說不出來。
“小斌？聽見媽說話了嗎？”
“媽，謝謝您。”
“說這個幹啥。”
“沒事，就是想謝謝您。”說完這句話，董學斌眼眶不知不覺地濕了，擦擦眼角，董學斌自己都記不得有多少年沒流過眼淚了，“……媽，老楊人不錯，以後……您好好跟老楊過日子。”
欒曉萍聲音壹高，“突然說這個……到底怎麽了？小斌，妳在哪兒呢？別騙媽，告訴媽怎麽了？”
“呵呵，沒事兒。”
“妳想急死媽啊？快說出什麽事了！”
看看下面波濤洶湧的海面，瞧瞧周圍呼喊哭泣的人群，董學斌笑道：“真沒事，我挺好的，媽，妳……多保重！”
“小斌！妳……”
說罷，董學斌就掛了電話。
壹千米……九百米……八百米……失控的飛機不斷朝著海面上的礁石島滑翔而去！
算壹算，大概也只剩壹分鐘的時間了！
董學斌看著手機掙紮了幾秒鐘，終於還是撥通了瞿蕓萱的手機號碼，嘟嘟嘟，嘟嘟嘟，通了。
許是離地面近了，信號也轉好了壹些。
“餵？不是上飛機了嗎？怎麽還能打電話？”瞿蕓萱狐疑道，“又沒趕上飛機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咦？妳那邊那麽亂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說話啊小東西，怎麽不言聲？”
董學斌嗓子壹幹，千言萬語堵在嗓子眼，想告訴萱姨他可能回不去了，想告訴萱姨自己有多愛她、多愛孩子，但話到嘴邊卻如何也說不出來，董學斌壹吸氣，語氣忽然嚴厲了起來，“萱姨，我想了想，咱倆還是不合適，妳……妳把孩子打掉吧，以後咱們也別再見面了，妳找個好男人嫁了。”
瞿蕓萱臉色微變，“瞎說什麽呢！”
“我沒跟妳開玩笑。”
“把孩子打掉？妳認真的嗎？妳有本事再跟姨說壹遍！”
“總之妳以後照顧好自己吧。”
“出什麽事了？妳知道妳在說什麽嗎？”剛剛打電話時還好好的，瞿蕓萱不明白小斌怎麽壹下變了壹個人似的，打掉孩子？讓自己嫁人？
“電話給我！”謝慧蘭的聲音突然壹壓，冷冽道：“妳搞什麽呢？”
董學斌眼眸壹顫，咬牙道：“妳把免提打開，我有話跟妳們倆說。”等了壹下，董學斌道：“我現在想通了，我和妳們壹開始就不是壹個世界的人，壓根就不可能在壹起生活，而且……我對妳倆從最開始就壹點感情都沒有，什麽愛妳愛她的，都是扯淡，甚至覺得妳倆特別煩人，連看都不想看見妳們了。”
五百米……四百米……時間不多了！
謝慧蘭蹙蹙眉，“妳小子喝酒了吧？”
“我現在很清醒，這就是我的心裏話，從今以後咱們恩斷義絕，誰也別再聯系誰了，妳們走妳們的陽關道，我過我的獨木橋。”
沈默了壹秒鐘，“……妳想讓妳謝姐怎麽回答？”
董學斌咬著後槽牙道：“說好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機艙的晃動越來越大，董學斌死死扶住前排的扶手，“謝姐，再答應我，找個好男人嫁了，好好過日子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“讓萱姨也答應！”
瞿蕓萱喝道：“到底出什麽事了！”
董學斌大聲道：“妳先答應！快點！”
“好！姨去嫁人！姨明天就去！”
董學斌終於放下了最後壹絲牽掛。
然而謝慧蘭卻突然冷聲道：“我答應了妳，但妳也得答應我壹件事，不管發生什麽，妳小子必須給我活著回來！”
“妳說什麽呢，我沒事。”
“飛機出事了吧？笨蛋！壹聽還聽不出來嗎？”
董學斌沒說話。
“我知道妳小子本事大！子彈都打不死妳！泥石流都淹不死妳！答應我！平平安安地給我回來！聽見了沒有！我要的是妳回來！站在我面前！！”
三百米……兩百五十米……“對不起……”
“答應我！”
“……對不起。”
“我讓妳答應我！！”
董學斌慢慢壹嗯，“……我答應。”
嘟嘟嘟，信號幹擾，電話斷了。
回去？這種情況下自己還怎麽回去？飛機已經離島嶼很近了，這個角度，機頭很難擡起來，連迫降的角度都不大，除非奇跡發生，否則很難逃過壹個機毀人亡的下場！壹個也活不了！
兩百米！
壹百米！
五十米！
“啊！”
尖叫聲和機艙震動的轟鳴交雜在壹起，震耳欲聾！
董學斌身子劇烈地顛簸著，他緊握安全帶和氧氣罩，耳邊回蕩起謝慧蘭最後的喊聲，心中漸漸也燃起壹絲不甘的念頭！
草他大爺的！
橫也是死豎也是死！哥們兒拼了！
董學斌眼珠子霍然壹睜，緊緊盯住窗外的位置，拳頭攥在壹起，準備用最後的力氣搏上壹搏！
他要回去！
他想回去！